底下,不到一秒钟,呼噜声便此起彼伏,那呼噜声中还夹杂着几声含糊的梦呓,似是在梦里都还在为傻根的病忧心。
第二天早上,医生皱着眉,满脸无奈,捅醒了锄头,声音尽量温和却难掩焦急:“今天再不交钱恐怕就得挪出病房了!
不是我逼你,大家都不容易,你老人家还是多想想办法吧。”
锄头瞬间惊醒,慌乱地坐起身,头发乱得像鸡窝,眼神惊恐,连忙说道:“借到了!
借到了!
我这就去交钱。”
医生拍了拍锄头的肩膀,那肩膀瘦得硌手,感慨道:“您老人家辛苦了!”
然后吩咐护士领锄头去缴费处。
护士带着锄头,脚步匆匆,高跟鞋在地面敲出“哒哒”声,到了缴费处,护士利落地办好手续,拿到缴费单,一时半刻便给傻根挂上了吊瓶,透明的药水顺着输液管,一滴滴落下,似是注入了生的希望。
老腰媳妇看着傻根手上连着长长的输液管线,一首揪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,少了许多焦灼不安,她对锄头说道:“爹,你再睡会吧,我一个人照护着就行。”
锄头摇摇头,强撑着疲惫站起身,揉了揉酸涩的眼睛:“我坐凳子上在床边趴会,你来床上坐着吧,这里稍微软和点。”
他们俩互换了位置,这时邻床的家属来了一位中年妇女,一进病房,就像被点燃的炮仗,对着床上的老太太嚷道:“看!
看!
看!
家里人都快饿死完了你还躺在这里看!”
她双手叉腰,脸涨得通红,眼睛瞪得铜铃大,唾沫星子横飞,脸上满是愤怒和不满。
她转过脸对着床边坐着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,伸出手指戳着她的脑袋,恶狠狠地说:“一会我让你大舅把你姥姥拉走,这次你千万不要再拦三阻西的!”
说完,一甩袖子,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,高跟鞋声渐行渐远,却还在病房里回荡着余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