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很虚弱。
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，勉强将唇撑开一条缝，吃下一口粥，接着是第二口......
傅西平掌心托着她的肩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，动作温柔又有耐心，“晚上睡之前记得吃医生给你开的药。”
那些都是对孩子好的药，迟意一颗都不会吃。
推开傅西平的手。
迟意坐直了身子，瞳孔空茫虚无，开口的第一句话便燃起了傅西平的怒火，“吃那些做什么，应该先约手术吧。”
她很清楚。
自己和傅西平之间没有感情，就算有也是扭曲的，见不得光的，这种薄弱的情感，根本支撑不了她将孩子生下来，约手术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。
傅西平拿着碗，清冷的光线落在拧成一团的眉心中，即便不喜欢听这种话，但还是强忍了脾气。
“约什么手术？”
他起身，将碗放下，背着身没有看迟意，“我早就说过，如果有了孩子就生下来，医生说你状况不好，之后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尽管和阿姨说，你要是还喜欢雯姐，我可以把她调回来。”
“生下来？”
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三个字。
迟意坐在床上，抬头望着傅西平的背影，他像一座大山挡在自己面前，遮挡住了所有生机和阳光，移不开，躲不掉，无时无刻不压在她的心间，让她无法喘息。
“我们是什么关系，生下这个孩子又算什么？”
从晕倒被送到医院，确定孕六周后，迟意便一声不吭，闭着眼睛，思绪却是一团乱。
想了良久，如果傅西平默认做掉孩子也就算了，可如果他为了折磨自己要留下这个孩子，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，她一个人受苦就够了，不能再拉上另一个无辜的小生命。
“你希望是什么关系？”
这个问题是傅西平没想过的，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和黎修文谈判，可琳姐的一通电话，彻底打乱所有的计划，这个孩子间接改变了他的心意。
“你希望我娶你？”
傅西平又转了过来，他站着，她坐着，但这次的目光不再是居高临下的，更像是真正的谈和，连音色都轻了下来，“我们组成家庭，你是母亲，我是父亲？”
如果真的要生下这个孩子，这就是必要的条件，可不知为什么，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天方夜谭。
傅西平睫影落在眼下，若有所思，“不管怎么样，这个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，你先养好身体之后，明天我就给雯姐打电话，让她回来贴身照顾你。”
他抬步要走，又站定，轻声道：“你太瘦了，跟黎修文结婚的时候可比现在胖多了，先把今晚的饭吃掉，免得让别人说我虐待你。”
看着傅西平离开。
门关上。
迟意怔愣半晌，端起托盘上没吃完的粥，小口小口吃着，眼泪不受控地滴落到碗里，咸涩的气味在唇齿中开始蔓延，傅西平那番话太模棱两可，让她弄不明白，他究竟是怎么想的。
但不管怎么样。
这个孩子，她是一定不会留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