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嗓音温柔，不像对待病人，更像是对待小朋友。
“每次安明淮来之后你就是这个表情，在想什么？”
傅西平接过迟意递来的橘子，没有吃，拿在手中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，目光深邃的像是要将她的样子刻进脑海中，“没什么。”
“是他和你说了什么，对吗？”
用猜的也知道了。
自从之前见过赵静玫回来，迟意就好像哪里变了，变得善解人意，和傅西平也更亲密，是她的话让她意识到，自己不该回望过去，停滞不前。
她该往前看。
在这段照顾傅西平的时间里，且不说重归于好，起码要真心实意。
“他和我说，你现在只是在报恩，在可怜我，并不是真的想要留在我身边。”捏着橘子的手指紧了紧，傅西平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紧张，“是真的吗？”
他怕迟意点头。
哪怕是骗骗他，他也是可以接受的。
“原因重要吗？你只知道现在，起码这一刻，我是真心实意想要留在你身边的。”
迟意握住他的手，将体温传递，“这就够了，不是吗？”
听到她这么说。
不安的心才终于得到了些许慰藉。
*
又陪着傅西平在医院里住了段时间，在过大年之前，因为恢复良好，医生终于点头同意他出院。
虽然离开了医院。
他还是缠着要迟意同行。
她没有拒绝，和傅西平一起重新回了玉香花园，雯姐也搬回来照顾他们的起居。
新年夜两人一同度过。
为了让迟意高兴，傅西平特意弄来了烟花放给她一个人看，站在霜气凝聚的窗前，迟意望着窗外漫天绽开的烟花，傅西平站在她背后，眷恋地圈住了她的腰，像个小孩子，将头埋进了她的脖颈里。
康复的每一天，傅西平都在害怕。
怕她离开。
但怕是没有用的，这一天总要到来的。
迟意侧过脸，窗外的烟花光影划过她的面庞，转瞬即逝，她抬起手，轻抚傅西平清瘦的侧脸，“大年初五我就走。”
还是到了。
感受到腰间的手臂在缩紧。
傅西平拥抱收住，闷闷地在她耳边呼出一口气，“不要。”
“不要耍小性子。”
“别走。”
烟花声还在点燃，可他的心却尤为安静，耳畔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了，这一夜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，何婉离开的那天是一个清晨。
她收拾好行李，临走前在他额头轻吻了下。
他意识昏沉的苏醒。
抓着她的手问：“妈妈，你要去哪儿？”
“西平，妈妈本来就不是傅家的人，现在只是要回到我该回的地方。”
“......那我要和妈妈一起走。”
何婉的脸，滚烫的泪，还有那双芬香柔软的手，成了缠绕他多年都逃不开的梦魇，她说，“妈妈不能带你走，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的，听话。”
他不要听话。
时隔多年，同样的状况再次出现。
傅西平再没办法看着自己深爱的人离自己远去了，他的泪砸下来，双眸里是击溃迟意防线的凄楚，“不要走，别再丢下我一个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