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
又过了一年。
我以为一切都已平息。
陆哲的那只手，被我烧成了灰，洒进了江里。
我以为，所有的噩梦，都该结束了。
直到那天，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。
没有标题，没有正文，只有一个视频附件。
我的指尖悬在鼠标上，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最终我还是点开了它。
视频的画面很昏暗，像是在某个地下室。
镜头剧烈地晃动着，对准了一个被铁链锁在墙角的人。
或者说，一个曾经是“人”的东西。
他的身体，被粗暴地改造过。
呈现出一种扭曲的、介于男性与女性之间的诡异形态。
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。
面目全非，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貌。
他抬起头，看向镜头。
喉咙里发出了“嗬嗬”的声音。
那一瞬间，我的瞳孔，猛地一缩。
这个声音，这张脸。
即使化成了灰，我也认得。
是林子沐。
他挣扎着，用尽全身的力气。
从身后的草堆里，摸出了一根东西。
一根生了锈的、长长的铁钉。
在我的注视下。
他突然用另一只手，狠狠地掰开了自己的眼皮。
将那根尖锐的铁钉，对准了自己的眼球。
没有丝毫犹豫。
猛地、狠狠地，扎了进去！
噗嗤——
鲜血和浑浊的液体瞬间爆开。
溅满了整个镜头。
我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，却无法移开视线。
视频里，林子沐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、满足的叹息。
他拔出铁钉，用那只被鲜血染红的手指。
蘸着从眼眶里流出的血，在身后的墙壁上，开始疯狂地书写。
一笔，一划。
写下了我的名字。
顾承言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转过头，用那只血流如注的窟窿。
和另一只完好的眼睛，死死地盯着镜头。
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诡异的、解脱般的笑容。
视频，到此结束。
这个画面，像一根剧毒的刺，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大脑里。
我站在顾氏大厦的最顶层。
俯瞰着脚下灯火辉煌的城市。
我拥有一切。
权力、财富、地位。
但我却再也无法，像一个正常人一样。
去感受哪怕一丝一毫的快乐和幸福。
我成了爱的绝缘体。
任何亲密的关系，都会让我回想起那个地狱般的夜晚。
回想起陆哲和林子沐在我身旁苟合的肮脏画面，让我感到灵魂深处的污染和恶心。
我赢了。
我亲手把所有仇人都推下了地狱，让他们用最痛苦的方式，偿还了他们的罪孽。
但我也输了。
我把曾经那个会笑、会痛、会流汗、渴望并相信兄弟情谊的顾承言。
永远地，留在了那个40度的夏天。
如今的我。
只是一个坐在王座上。
活着的幽灵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