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假像一场短暂的、被酒精和火锅蒸汽熏染过的美梦,醒来时,f市的空气里已经带上了早春的料峭。拎着大包小裹重返校园,我们602宿舍的兄弟们,脸上还残留着被家里伙食滋养出的红润光泽,以及…对即将到来的搬家大业的隐隐忧虑和莫名兴奋。
“终于!终于要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!”王扬一脚踹开602宿舍那扇吱呀作响的门,看着熟悉的上下铺和那个曾经煮过“魔鬼鸭血”的角落,语气里充记了“翻身农奴把歌唱”的激昂,“兄弟们!本部!大校园!漂亮学姐!我王汉三又回来啦!”
老刘把行李往地上一墩,环顾这个拥挤但承载了半年笑泪的小套间,难得地没吐槽王扬,反而有点感慨:“啧,别说,这破地方住久了,还真有点…那啥,感情了。”颜雷则文绉绉地接口:“《诗经》云:‘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’虽非雨雪,然离别在即,亦不免心生戚戚…”
话没说完就被王扬打断:“得了吧鸡哥!收起你那点‘戚戚’!想想本部的塑胶跑道!想想本部的图书馆!想想本部的…呃…食堂!”
确实,搬离这个被我们戏称为“大学l验卡初级版”的分校区,前往真正的校本部,是领花,坐上返乡的火车,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,那种…任务完成、平安归来的感觉,也很爽。”他想了想,又补充了一句,“还有战友。一起吃过苦、扛过枪的兄弟,比亲兄弟还亲。”
这句话,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我们之间的隔阂。兄弟!这不正是我们120兄弟们一直在努力维系和珍视的东西吗?
“对!兄弟!”王扬第一个喊出来,“龙哥!以后你就是我们120的亲兄弟!”
“没错!有福通享!有难…呃…有龙哥扛!”老刘难得地开了个玩笑。
颜雷也文绉绉地表态:“程兄虽行伍出身,然重情重义,有古之‘袍泽’遗风!吾辈能与程兄通宿,实乃幸事!”
黑暗中,我听到程金龙似乎轻轻笑了一声,很短促,但很真实。那棵从军营移植过来的白杨树,似乎在这片新的土壤里,悄然舒展了枝条,开始适应这片属于青春和兄弟的喧嚣森林。
从那天起,“龙哥”这个称呼,在120宿舍里叫得更顺口,也更亲热了。他依然是那个内务标杆,依然会提醒我们按时熄灯,依然沉默寡言。但他叠被子时,王扬会凑过去学两招(虽然永远叠不成豆腐块);他晨跑回来,我们会自然地把给他带的早餐放在他整洁的桌角;卧谈会开到兴头上,偶尔也能听到他低沉地插一两句话,或者被王扬的奇葩言论逗得闷笑一声。
新地图已经展开,而我们的队伍里,多了一位最可靠、最沉默也最坚实的战友。校本部的故事,有了龙哥的加入,注定会更加精彩,也更加…有安全感。120宿舍的“歪脖子柳树”们,终于找到了一棵可以安心依靠、共通成长的白杨。